在互联网文化的浪潮中，“抽象”成为2024年小红书的年度关键词，用来形容那些奇特、超出常人理解的小众人和事物。网友们虽口嫌体直，却热捧各类抽象网红，然而太抽象容易被封杀。近期，越来越多的抽象网红复出，将线上文化带到线下，那艺娜们的演唱会、郭老师的奶茶店等现象背后，是一种新型的情绪消费。

封禁网红纷纷复出

郭老师：从网红到奶茶店主

8月15日试营业凌晨3点，沧州市运河区商圈就有人开始为郭老师的“郭子的茶”排队。周五限量200杯奶茶半小时售罄，周六店前又排起长队。以“郭老师”为昵称的郭蓓蓓，曾活跃于短视频平台，顶着“大妈脸”，真实身份据说是94年的花季少女。她无美颜、无滤镜，喜欢抠脚怪叫，个性直率，眼睛一转就是一个新故事，曾坐拥700万粉丝，一言一行都被网友二创模仿，甚至单依纯都是她的粉丝。2021年4月，她在南京夫子庙因粉丝大量聚集引发交通瘫痪。但因内容涉嫌低俗审丑，2021年9月多个平台账号被永久封禁。网友们只能在各大平台回味她的直播视频切片，将其尊称为“纯元皇后的遗物”。

如今，郭老师虽账号未回归，但带着奶茶店回归。奶茶店种类不多，试营业限量售卖几款奶茶，价位10 - 18元。粉丝分享称奶茶甜度不高、茶味足，混搭口味不错，买奶茶还送专属贴纸与钥匙扣。尽管奶茶店规模有限，但“郭子的店”的诞生引发乘数效应，外地人涌向沧州，附近酒店满房，沧州文旅成为最大赢家。

东北雨姐：从顶流到试探复出

曾拥有2400万粉丝的“东北雨姐”，以硬核农村生活展示爆火，被称为“战狼版李子柒”。巅峰时期，她直播带货狂卖千万GMV，单条广告报价120万，还孵化了徒弟矩阵。然而2024年9月，红薯粉条打假事件让她人设崩塌，市场监管部门开出165万元罚单，账号被封，粉丝流失600万，“退一赔三”的承诺使资金链岌岌可危。一年后，地方网信部门明确回应其账号将在10月解封，她本人也开始通过线下做公益、线上低调合拍等方式试探大众接纳度。尽管有劣迹，但大量粉丝基数仍可能为其复出提供经济支持。

网红流量的新出口

郭老师：音乐与商业野心

郭老师封禁后，三梦奇缘、完颜慧德、那艺娜等相似特质网红纷纷补位。直播带货热度降温后，网红流量有了新出口，出单曲、开个唱成为新的变现渠道。今年5月底，那艺娜开启“全国巡演之旅”，已在北京、上海、武汉、杭州等多座城市举办二十余场演出，场场售罄。原价99元的预售票在二手平台转卖到400元以上。宣传海报上，年近六旬的那艺娜妆容浓烈、红衣配绿，造型土味，演唱会虽有抢拍、平翘舌不分、假唱等槽点，却成了最大看点。喊“退票”成保留项目，上千人齐声呼喊后那艺娜能精准踩点合唱，还有粉丝专属CODE。那艺娜巡演虽粗糙但高级，造型多变，应变脱口秀有亮点，被观众认为是最有气氛的演出。今年7月，那艺娜生日当晚直播观看人次超1400多万，还接到品牌代言，登上时尚杂志。她曾靠冒充俄罗斯人兜售虚假进口商品坑骗老年人被央视网点名封禁。

庞麦郎也靠巡演翻红。2014年爆火的《我的滑板鞋》让庞麦郎走红，当传出他在贵阳首场演出只卖9张票的消息时，网友发起考古。热度吸引流量，其上海站巡演门票售罄，台州、武汉、深圳等城市门票也一票难求，名字在短视频平台霸榜。这或许是MCN和音乐公司针对网红流量变现的商业设计，但线下演绎有门槛，没过硬作品和经纪团队，网红只能留在网络，如“旺仔小乔”翻车事件所示。

谁在为抽象买单

猎奇与审丑的天性

互联网早期就有芙蓉姐姐、凤姐等挑战公众认知的网红。短视频平台让靠抽象博出位的素人有机会挑战主流文化，用语言、妆扮等找到独特性，从而在流量池中脱颖而出。背后最大的推手是热衷亚文化的网友群体，他们既是围观者也是始作俑者，完成了一场场造神运动，如药水哥“刘波”、带篮子“陈义”等。

情绪消费的胜利

当抽象文化有含金量时，会被娱乐公司追捧成为盈利的流量制造机，这是一场合作多赢。以那艺娜的线下演唱会为例，她名利双收，观众在沉浸式消费场景里参与互动，与网红达成现实联结。门票消费指向的不单是唱功或作品，而是一种情绪，如同直播时刷出的礼物，甚至更有性价比，也可以是“郭子的店”里的一杯奶茶，通过具体物件和场景生成集体记忆。

平台的姿态

网红们是这场狂欢的受益者，但平台作为网络舆情与风气的引导者，远不如网红肆意。今年6月10日，监管部门发布《直播电商监督管理办法（征求意见稿）》，完善直播主体责任划分；8月针对食品安全的征求意见稿，为类似东北雨姐的粉条事件提供法文参考。被雨姐们误伤的平台开始渐渐放弃对头部主播的单押，如抖音通过免佣与降价策略扶持商家，快手通过可灵AI让月活破7亿。平台一边与头部主播在责任体上划清界限，一边宏观看待大局发展，不被流量大主反噬。

行业到了洗牌期，但情绪消费还在。下一个郭老师、那艺娜或许正在某个直播间寻思出路，新的抽象和符号会不断诞生，互联网狂欢不会落幕。